跑步是一門藝術,而跑者則是藝術家嗎?最好的答案,就是畢卡索的答案。有人曾問他:「什麼是藝術?」他回答:「什麼不是呢?」
因此,跑步跟我們做的其他每件事一樣,都是一門藝術。當我跑步時,我知道這句話是對的。不論我的表現多麼平凡,跑步是我的藝術,而我就是藝術家。跑步之於我,猶如舞蹈之於他人。跑步是最古老高尚的藝術,我的祖先在會跳舞之前,就會跑步了。跑步給予我形式與實質的完美結合,而非舞蹈。
跑步也符合赫伯特.里德(Herbert Read)的定義。他說,藝術是從混亂中逃脫、是編上號碼的動作、是受尺度限制的物質、是尋找生命韻律的素材。你幾乎可以相信,里德寫下這個定義時,眼睛正在盯著跑者。
還有哪裡更適合逃避混亂及尋找秩序?還有哪裡會把動作根據步伐、呼吸、分鐘、英里做更多編號?還有哪裡會對空間、物質、跑者的精瘦,及道路的漫無止盡下更明確的定義?至少對我而言,還有哪些其他地方,可以尋找生命的韻律,可以聆聽身體,聽它談論我的靈魂?
因為身體變成了靈魂,靈魂變成了身體,所以跑步會是一種整體經驗。跑步是藝術,而且不僅止於藝術。其本身提供了高於其他藝術的思維和抽象。某位畫家曾說:「我需要好幾個小時閱讀,接著思考我所閱讀的東西,整合,然後獨處。與此相較,花在畫布上的時間其實微不足道。」
另一方面,跑者一直都在這塊畫布上。他一直在觀察、感受、分析、冥想;一直在捕捉儲存偏見的前意識(preconscious)。這個前意識頑固地拒絕用我們過去的經驗照亮現在,而跑者在它前方探索本能和情緒,甚至下沈到,只能稱之為神祕的狀態。
跑者的失敗之處,是身為一個藝術家。他可能有能力表達這些感受和洞悉,而且或許他表達了,但無人看見。他沒有做到藝術家的主要功能,傳達他對曾經有過的情緒的瞭解。即使能在不同高度來觀察生命的詩人,也幾乎是在同一個平面上看待跑者。
「他獨自出現/出現,然後經過/獨自一人、已是足夠。」孤獨、移動、充足就是跑者。世界對他並沒有更多的認識。
這一切會隨著時間改變。跑步是一門古老的藝術,只是最近再次流行起來。我們還在學習,如何擬定完整的回應。在交通繁忙的地方,我可能像巴斯特.基頓(Buster Keaton)一樣面無表情。但在孤寂的道路上和空虛的叢林裡,我的內在正變得清晰起來。在那裡,我回應了青草、泥土和落葉。我的跑步是陽光和陰影的一部分,也是吹拂過我臉上與背部的風兒。如果你看見我,就會看到得意、熟練、掙扎、挫折和絕望。我流露出憂傷和憤怒、怨恨,還有對狗、人和高地的恐懼,對黑暗、迷失和孤單的恐懼。
但別人瞭解我們與否很重要嗎?尤其是跑者以外的人?我們不一定要勸說他們親身嘗試跑步,而是要鼓勵他們,尋找他們自己的藝術,成為自己的藝術家,聆聽內心的聲音,那聲音正在呼喚他們,以自己的方式存在於這個世界。
跑者知道這個必要性。我知道,雖然我可以自由選擇做任何一種人,但我堅持要做一名跑者。奧特嘉是這麼說的:「你可以做你想做的任何一種人。但唯有選擇特定的種類,才能做你必須做的那種人。」
在跑步時,我逐漸瞭解奧特嘉的話。我已經找到我特定的種類,聽到呼喚我的聲音,找到我的藝術。我體驗與詮釋生命的媒介。我不擔心,跑步不足以達成這個任務。威廉.詹姆斯曾提到,一位年輕人正在學習自己和他的本能及情緒:「在缺乏實際物資的時候,運動拯救了他,並協助他完成了教育。」我明白,他所要傳達的真理。
現年 29 歲的澳洲人圖莉亞∙皮特(Turia Pitt)在2011年9月參加一場越野賽時被無情山火毀去全身超過六成的皮膚與好幾根手指。不過,熱愛運動的她並未就此放棄生命,相反地,她不但積極參與復健,重拾跑步游泳等運動訓練,而且克服皮膚可能在水中的壓力,積極的準備參加鐵人三項比賽!就在2016年10月夏威夷可納 (KONA)所舉行的IRONMAN世錦賽上,她和其他選手一樣,完成了3.8公里游泳、180公里的自行車和42.195公里的馬拉松項目,而且,她的成績是令人敬佩的14小時34分30秒!
2011年一場在澳洲金伯利舉行的100公里越野賽中,因為大會誤判狀況,沒有考慮附近的森林大火而停賽,導致許多跑者遭到了程度不一的燒傷,圖莉亞算是其中相當嚴重的受害者。五年過去,圖莉亞前前後後總共接受了200多次大小手術,也成功控告主辦單位疏失獲得賠償,但是她身上的嚴重傷害已經無法彌補。醫生告訴她,她不應該再從事跑步等劇烈運動了。
不過好勝的圖莉亞並未因此退縮,在積極做復健治療之後,她很快地重拾這些她所熱愛的運動,而且,她將目標延伸到鐵人三項。因為她手指已經被截掉好幾根,因此自行車需要因為她的狀況而做特製改造,包括手把上的煞車,以便能讓她順利使用。
由於身上有65%的燒傷,圖莉亞的身體無法正常調節體溫,而且皮膚特別脆弱,因此她也必須穿著特製的鐵人服來抵抗夏威夷的高溫,同時幫助她身體能夠順利排汗。
賽事當天,當圖莉亞進入最後一項馬拉松的起跑線時,她看起來非常有自信。不過,最後的這段比賽才是對於選手們最大的考驗,因為他們將通過一整片無盡的黑色熔岩地形,由於黑色會吸熱,因此氣溫通常會高達40度以上,光是待在那邊就令人難以忍受,更何況是要跑一場馬拉松。在賽前,圖莉亞也告訴記者說,她認為最後這段馬拉松是最困難的挑戰,她甚至沒有把握能夠完成。「為了這場比賽,比起一般人的標準鐵人三項裝備,我需要準備得更多,我也會穿上抵禦酷熱的白色衣物例如涼爽袖套等等,」她說,「不過,我寧可跌進黑色熔岩的裂縫而失敗,也不想因為沒有來參加而讓我的生命乏善可陳。」
事實上,這是圖莉亞第二次參加IRONMAN超級鐵人三項比賽。她的第一場賽事是今年5月在澳洲Port Macquarie舉辦的IRONMAN鐵人三項競賽,一樣是總長度226公里距離的超級賽事。
IRONMAN世錦賽一向是鐵人三項領域中最高等級的競賽,是鐵人們嚮往的最高殿堂。今年,有2,300位選手共襄盛舉,站上了可納的游泳起跑線。一般參賽組別的總完賽關門時間是17個小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