繼四大極地馬拉松後,超馬好手陳彥博獲美國公益組織邀請參加6/4~6/8的秘魯亞馬遜叢林 230 KM 超級馬拉松賽,經過了叢林惡劣環境與氣候考驗,彥博6/12在此次的超馬賽中拿下第三名,頒獎時,他仍不忘拿著國旗,告訴大家「I Come From Taiwan」。
賽期:2017.06.04(日) ~ 06.08(四) 五日分站賽
賽程:230 公里
地區:秘魯庫斯科 Manu National Park.
地形:亞馬遜叢林 Amazon Jungle、雨林 Rain Forest、湍急河流 ManuRiver、高海拔森林 / 海拔落差 3,200 米以上
氣候:濕度達 100%, 高海拔入夜降到攝氏 0°C、低海拔叢林 30°C以上驟降暴雨與 Electrical Storm 雷電風暴
選手:彥博此次受美國公益組織邀請為自閉症(AUTISM AWARENESS)兒童公益募款與推廣,和 Sondre Amdahl(挪威)、Calum Neff(美國)兩位頂尖選手組成國際代表團隊參賽,一同挑戰險峻的亞馬遜叢林。
行程:05.27(六)由台北出發,飛洛杉磯轉祕魯首都利馬,再轉飛昔日印加帝國首都庫斯科(Cusco)報到,與挪威、美國團隊選手集合。
2017 年台灣超馬運動員 陳彥博賽事首站「秘魯亞馬遜叢林超級馬拉松賽」,6 月 4 日起在南美祕魯亞馬遜雨林舉行,五天內要完成 5 站賽事,總里程 230公里,自海拔 3,200 公尺到低於海平面之亞馬遜溪流,100%濕度環境,有潛在身體失溫風險與雷電風暴襲擊,是一場相當嚴峻險惡的賽事。
From 9,000ft(2,743m) down to 3,500ft(1,066m) CP1
第一天下降地形為多,須通過暴露的岩石河床和急升峽谷,且主辦單位沒有提供帳篷,每天入夜後,選手須自行於樹上搭建吊床過夜。除了5天的所有食物與強制裝備外,負重也備感吃力,第一天單站以第二名到終點後,頭就開始有點痛又發冷,昏睡了2個小時才恢復。
第二天開始進入叢林的賽道後,濕度100%,不斷地流汗,衣服、褲子、鞋子每天從來沒乾過,更令人不安的是,口渴的程度超乎想像,第一次比賽進水量這麼大,每一小時就需要1公升的水分,但很快就又口渴,喝光所有水瓶後,心想完了,不知道要多久才會到檢查站,
甚至一度看到溪流的水想裝起來喝,但又怕有寄生蟲或是感染…
一度脫水硬撐40分鐘後,彥博才到補給點瘋狂灌水…不安的程度相當高…當時,他和第一名選手差距不大,恰巧山徑又是彥博拿手的地形,於是當他正開始加速時,「刷!」腳打滑騰空飛起撞到地上,還好有抓住樹枝,不然差點摔下山,但手掌也掛彩被割到流血。
叢林裡沒有陽光,全都是爛泥,枯葉覆蓋在上面根本很難察覺到,加上常常會有樹枝、藤蔓、竹子的尾根,很容易就絆倒跌倒,下坡每一步都很難跑、每一步都很膽顫心驚,常常跑停、跑停,根本沒有辦法配速與維持一定的速度前進,此時的彥博心裡開始出現抱怨的聲音,「這怎麼跑…會摔死人吧…」
但一想起和第一名只差3分鐘,他便一直嘗試追趕,但卻不斷打滑、打滑、打滑…在火氣不斷上升後,他決定加速用硬幹的方式跑,一個U字形的下坡急彎,突然又踩到爛泥打滑,整個人騰空飛起,左腳膝蓋撞到了石頭又劃過樹枝,當場鮮血直流,膝蓋也腫起來發炎,「踏馬的!」彥博心中吶喊。
在幾乎快要喪失鬥志中硬完成第二天的賽程,雖然和第一名選手差距變成落後30分鐘,但卻被第三名的德國選手緊追在後,只落後彥博3分鐘,以及四五六名的選手也相當接近,讓他備感壓力。
才第二天,疲憊、摔傷、撞到膝蓋、腳踝扭到,不該發生的發生了,叢林裡沒有風景、沒有天空,什麼看不到,只有惡劣的環境,和以前的賽事絕然不同,心情一天比一天還要受挫、低潮的彥博,那時的他快要受夠了這叢林,想要趕快結束比賽…
開始跨越 Manu River, 湍急的溪流無法徒步橫越,須藉由流籠渡河,團隊互助非常重要,入夜宿點周邊有溪流,百分之百的濕度揮之不去。
第三天的路段幾乎都在橫越極端溪流,彥博雙腳浸泡在滿是牛糞混和一堆動物排泄物的爛泥,深及膝蓋,數百隻蒼蠅與蚊子圍繞在裏頭,一個踩不穩全身就會撲倒在泥巴裡,每一步踩下去的聲音真的很受不了,跑到真的有一股噁吐感…
繼續叢林山徑的路段,一直要加速追趕第一名的選手,「碰!」一聲,彥博的大拇趾突然踢到樹根,刺痛感直逼大腦,他表示:「腳趾頭痛到要炸掉,每踢到、撞到一次,就像有人拿榔頭用力打你的腳趾一樣。」就算小心仔細的看,也很難不避開,樹根、石頭、竹子都藏在腐葉或是泥濘裡,此時他的精神狀態接近歇斯底里,幾乎快要承受不了…
一次次的踢到,彥博的腳趾已經痛到快沒有知覺…眼眶一直泛著淚…直到到終點後追回一些時間,但此時也已經痛到快沒辦法走路、也沒力氣搭吊床,一天比一天餓,加上蚊蟲一直無預警的吸腳上的血,這環境已經快達到彥博爆炸的邊緣,但他仍然必須壓抑撐完比賽…
晚上叢林的天空閃過幾道雷電,他知道可能會有暴雨來襲,試趕緊下床調整吊床的天幕,以及把吊床用力往上拉緊,
躺回吊床上,先是颳起大風,隔沒多久,果然沒錯,突然間天空下起大暴雨....
隨著氣溫瞬間下降,天幕也突然被厚重的暴雨往下塌,幾分鐘後,其他選手開始開頭燈,檢查自己的吊床是否有塌陷或是漏水,
接著就開始聽到我隔壁床一連串的英文三字經咒罵聲,「NO!NO!NO!what the fxxx@#$% ~~」果真,他的吊床真的淹水了,而且所有裝備、衣服、睡袋也全都濕掉。無奈...此時的彥博只能在暴雨中衝出去找遮蔽物,這晚真的很煎熬,他們所有東西都受潮了,吊床、睡袋都是…直到早上起床,所有人都是濕的,相當不好受,身上的味道也一天比一天有大地味...
極度泥濘、滑溜的驚險陡坡路段,須經過分支更寬廣的河流,須以木筏渡河,多數時間都身陷泥沼中。
第四天雖是短賽程,但也是最難的一段,在叢林裡需要攀爬,以及陡峭危險的泥濘山徑。這天狀況很差,加上不斷跌倒,彥博已經開始被後方選手追上,橫越攀爬樹木時,他的手突然被電到,痛到他大叫了一聲,原來是「超級無敵大隻的螞蟻」爬到腳上與手上咬他,「吼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而且這疼痛感會一直持續陣痛,渾身都發癢,接著他再也不敢碰觸其他樹木與石頭了…
加上腳趾頭仍繼續踢到石頭、樹根…一直打滑又跌倒,膝蓋腳踝扭來扭去,逼迫彥博幾乎快要放棄這比賽…眼看被德國選手追過,成績變成第三名…彥博已經開始對自己求饒,快要跑不下去,最後一天70km的賽程,他心想:「如果繼續是這樣的叢林,我真的會瘋掉…」
最後一天 Long Day 須完成 70~90 公里,視雨勢滂沱程度決定最終比賽里程。要跨越共 50 條溪流,460 米的高度落差地形和長 20 公里的濃密叢林;選手須要徒步涉溪,湍急的強大溪水力量和崎嶇難行的河床路面,讓此賽段相當辛苦。
最後一天,凌晨3:30起床,5:00起跑,這天的考驗,要橫越50條河流、急流,甚至需要游泳過溪,木船、橡皮筏、所有工具都用上,真的不知道如何形容這難度,彥博很佩服住在這亞馬遜叢林裡的居民,他們要如何生活,並克服這些險惡的環境呢?
最後賽段是極攀陡峭的山壁,以及垂直下降打滑的山坡,彥博連滾帶爬帶摔的下山,一個不小心,樹枝插到手掌裡,一拔出來,瞬間血流著整隻手都是…9個多小時的煎熬,終於抵達終點,以第三名完賽。
100英里,相當於約160公里,這個比台北行天宮跑到大甲鎮瀾宮還更長的距離,在她之前沒有女性一次跑完過,而她是怎麼做到的?
耐力賽終點線前,一位美國女性Pat Smythe(現名為Smythe -Conill)告訴她身旁的競爭對手兼陪伴30個小時的配速員Phil Lenihan﹕她需要專注、傾聽自己的身體,並好好體會最後1英里的努力。那時是1978年6月24日,35歲的Pat Smythe即將成為史上第一位完成美國西部100英里耐力賽的女性。
Smythe –Conill以29小時34分的成績衝過終點線,在這場美國越野賽始祖「西部100英里耐力賽」中,她成為28名完賽者中最快抵達的女性,得到后冠。「我伸出手抓住Phil的手,接著我們在終點線前最後衝刺,在那最後平坦的1/4英里(約400公尺),我沒有把目光專注在地面,因為我知道我的方向,而我是第一個到達終點的女性。」Smythe –Conill在1978年秋季號的馬拉松雜誌這麼寫著。
而今年是Smythe –Conill封后的第41週年,也是這場世界上最古老的100英里耐力賽第45週年。
摘下西部100英里耐力賽后冠是41年前的事了,現年77歲的Smythe –Conill已退休。小時候的她在美國華盛頓州溫哥華市長大,1967年結婚時隨著丈夫搬到加州,開始跑步其實是大學時期為了減重,搬到北加州後,遇到更多熱愛跑步的跑者,也點燃了她的熱情。
「以前我不參加比賽,跑步對我來說是非常私人的事。」Smythe –Conill表示。然而,當她任職學校秘書期間,遇到了當地的女教師跑者Mary Healy,Healy創辦了「女性奔跑」組織,對灣區的女性教授跑步知識,開辦不久後,Smythe –Conill就加入當助理,兩人一起舉辦課程、教授女性跑步、配速、營養、重量訓練等知識;課程目的是引導學員從跑1英里開始,並鼓勵她們能越跑越遠。
Smythe –Conill直到1978年之前都不曾參賽過,Healy則是個馬場老手,當時兩人都認為,參加西部100英里耐力賽能為女性的超馬能力向國際奧委會發聲,她們也確實試著用行動去證明。而那一年,距離國際奧委會將女子馬拉松納入奧運項目還有6年的時間。
Smythe-Conill和Healy在賽前5週才開始為賽事訓練,依現在的週期化訓練概念看來,她們的訓練時間相當短暫。Smythe-Conill的週跑量從每週25-30英里(約40-48公里),大幅進步到100英里(約160公里),是藉著在山林間的長距離練跑,幫助她準備50英里的訓練計劃;她們兩人甚至開車3小時到比賽起跑點斯闊谷,沿著賽道模擬比賽。
當時Smythe-Conill在馬拉松雜誌上表示﹕「在賽前,我毫無疑問地相信我可以完賽,而我更想知道的是,在自己身上能找到的內在優勢是什麼﹖我相信比賽最終不只在比身體條件,更在比心理素質。」
在Smythe-Conill和Healy站上起跑線之前,Runner’s World雜誌的營銷經理Lenihan詢問她們可否一起跑,因為他相信自己可以幫兩位女士配速、幫助完成她們人生初100英里,而這場比賽的限時是30小時。果然,配速有效。
比賽在漆黑的凌晨5點開跑,開跑後馬上遇到山路小徑連續下坡,更經過15英里的雪地。不幸的是,Healy發生嚴重的高山症症狀,並在比賽僅30多英里時被迫退出。剩下的里程,留下Smythe-Conill和Lenihan繼續一起跑。然而,當她們離開Robinson Flat檢查站後,工作人員提醒他們配速太慢,恐怕超過30小時被取消資格,Lenihan卻自信地回答「請在終點線幫我們把獎牌準備好!」
不出所料,跑到最後一個49號高速公路檢查站時,距離終點線6英里(約9.6公里),他們已追上可在時限內完賽的時間。同時,Smythe-Conill意識到自己將成為西部100英里耐力賽的第一位完賽女性。即便腳踝極度疲勞疼痛,甚至有幾段路不得不停下來步行,但得知剩不到10K就將寫下創舉,Smythe-Conill頓時注意力集中、加快步伐,和Lenihan一起跑回終點線,創造出29小時34分的歷史。
賽後Smythe-Conill表示「我很感激,這也改變了我許多。我試圖在跑步課中告訴女生們﹕我因為自己完成了某件事情而帶來自信、自尊和自主;至於比賽對我個人而言,同時帶來了驕傲和謙遜。」
創紀錄的後幾年間, Smythe-Conill僅在1979年再度嘗試西部100英里耐力賽,但在約30英里處就退賽了,之後她繼續為自己的興趣而跑,直到1982年,她表示厭倦了「推動」而停止跑步。而1978年的那場比賽,成為她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比賽。
儘管如此,Smythe-Conill當年的創舉仍是一項重大成就。在她歷史性的一跑之後,激勵了不少女跑者突破極限。從1979年Skip Swannack以21小時56分打破同場100英里紀錄;1989年,傳奇性超馬跑者Ann Trason在這場賽事贏得了她第一次勝利,之後更繼續贏得14次勝利;而Austrheim-Smith成為第一名連續10年完成該賽事的女性跑者。直到去年,多達60名女性在20小時27分內完成100英里賽事。雖然Smythe–Conill的成績早已被超越,但她的偉大在於,她為更多女性設置了一個標竿,也讓更多女性達到她們原本認為不可能、甚至荒謬的事。
「西部100英里耐力賽像是『推動』的延伸,即便生活像一場鬥爭,但你必須繼續推動、保持耐力,並且持續享受。對每個人來說,這都是他們自己的內在進化過程。」Smythe–Conill在今年西部100英里耐力賽開賽前受訪時如是說。
資料來源/Runner's World, Western States 100-Mile Endurance Run
責任編輯/Dam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