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靜的湖水像一面有魔力的鏡子,倒影裡我的容貌模糊,內心卻清晰無比。《阿拉斯加之死》(Into The Wild)的作者強·克拉庫爾在書裡寫道:「在曠野中待得長久,無可避免地會使人對外在或內心的世界更加注意;住在曠野,但對大地和它所容納的一切,沒有微妙的了解或強烈的情感依附,是不可能的。」走到後來,外在的風景已是其次,更多時刻我能感受到的是內心的不安與紛亂終於回歸平靜,驅使我們前進的動力是一種自覺,一種「我正存在」的自我感知。那就是「活著」,只要感受到自己活著,那就是一種無上的喜悅,山的名字、顏色、高度、距離都不重要了。約翰繆爾認為大部份的人只是「走進」大自然,而不是真的「融入」大自然。他說:「你要讓陽光灑在心上而非身上,溪流穿軀而過,而非從旁流過。」
這天出發後我刻意把腳步放輕放慢,期望能在黑熊最容易出沒的時間點看見牠,這跟剛開始在北加州「聞熊喪膽」的態度相比有一百八十度的轉變。約翰·繆爾在《夏日山間之歌》(My First Summer in the Sierra)書裡寫道:「內華達山脈的熊都很怕人,所以獵人很難在射程裡接近牠們,內華達山脈的鹿或其它動物還比較好接近,如果我渴望見到一群熊,那我得像印第安人般有無止盡的耐性,而且拋開手邊所有事務。」可惜我沒有印第安人的耐性,也沒有時間在森林裡守株待兔,眼前最要緊的任務還是趕快找到食物,否則我們就會變成黑熊的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