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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 WE FIGHT 墾丁國際鐵人三項嘉年華 全家一起來Fight Togeth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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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跑的目標不是更快,而是更強 - The 40th San Francisco Maratho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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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破馬拉松世界紀錄卻不被承認 Geoffrey Mutai 的復仇之路
運動星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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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 WE FIGHT 墾丁國際鐵人三項嘉年華 全家一起來Fight Together!

2017-07-29
話題 跑步 鐵人三項 單車 游泳 賽事

喜歡參加在墾丁舉辦的鐵人三項賽事嗎?你一定不能錯過這場!由專攻鐵人三項賽事的WeTry所舉辦的WeFight鐵人三項比賽,將於10月28、29兩日再度登場。本次賽事除了一般51.5K、113K和小鐵人比賽,更有小小鐵人以及鐵人接力賽,現在就趕緊訂下你全家的時間,屆時一起來參加吧!

鐵人三項不僅只是一種運動項目,它更是生活的一種態度,一種堅持、努力和奮鬥,因此今年主辦單位WeTry將延續We tri的精神,將它昇華賦予意義,結合We(我們)、Family(家庭) 、I(自已)、Goal(目標)、Health(健康)以及Team(團隊),也就是WeFight的精神,在一場鐵人賽事我們因為多理由而努力,家人,自已,團隊,健康,或許是為了另一個所設定的目標,而為了這些目標,我們奮鬥著就如同鐵人的精神般,永不放棄。

主辦單位表示,他們提倡Fight together的概念,藉由夥伴、家人有共同目標一起努力進而增加彼此的相處時間與感情。We Fight將提供最特別的賽事體驗,這次將會延續去年的特色競賽項目-兩男兩女的團體接力,以及挑戰自己的113公里賽事,從墾丁出發接著轉往東海岸,沿途經過著名景點-龍磐公園以及風吹砂,觀看大自然特殊的景觀,接著進入佳樂水,聆聽海浪拍擊岸邊的聲音,之後進入滿州部落,享受原住民部落的風情,並欣賞到海天一線的美景,最後在終點會場等待著各位的是嘉年華party,迎接所有順利完賽的選手。此外We Fight 規劃有別以往的最佳賽道,在熱情奔放且風景優美的南台灣打造富有挑戰性的賽事,不僅僅讓曾經參加過的選手回味去年的賽事,更帶給首次挑戰鐵人賽的選手難以忘懷且深刻的記憶。

報名早鳥優惠 7/31截止

WE FIGHT 113/51.5 報名費用
 
報名期別/截止日期
113個人 113接力 51.5個人 51.5接力
限量450   限量800名  
早鳥優惠價格 (2017/7/31止) NT$7,280 NT$11,500 NT$3280 NT$5,500
正常報名(2017/9/15止) NT$7,980 NT$12,500 NT$3,880 NT$5,800

WE FIGHT 團體接力/Junior 報名費用
 
報名期別/截止日期
團體接力賽 小鐵人
限額100隊
 
限額200名
(不含晶片費)
早鳥優惠價格 (2017/7/31止) NT$6,000 NT$1,200
正常報名(2017/9/15止) NT$6,300 NT$1,800

2017 WE FIGHT 墾丁國際鐵人三項嘉年華賽事
date           2017年10月28(六)、29(日)
place         墾丁小灣
races         
We Fight 113半程距離      1.9km         90km          21km
We Fight 51.5標準賽         1.5km         40km          10km
小鐵人                                 250m         5km           2km
小小鐵人                             100m     pushbike 500m    500m
團隊接力賽                         250m         5km           2km

web             wefight.com.tw
報名網址    伊貝特報名網

 

責任編輯/Oliver W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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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立杰
許立杰

長跑的目標不是更快,而是更強 - The 40th San Francisco Marathon

2017-07-24
心得分享馬拉松許立杰專欄跑步運動部落

 
 
長跑的目標不是更快,而是更強。

在最近讀完的《強風吹拂》書中,有這麼一段對話。寬政大學田徑隊社長清瀨灰二,問一年級的天才跑者藏原走:「你覺得形容一個跑者,最好的方式是什麼?」阿走搔了搔頭說:「不就是快嗎?」

「我覺得不是快,而是強。」清瀨若有似無地說。

2017 年 7 月 23 日。舊金山馬拉松

清晨時分,搭乘接駁巴士到第二半馬的起跑點。大黃色的巴士行駛在輔破曉的舊金山,整座城市靜謐而安逸,直到大容量引擎嘎嘎作響劃破了空氣。巴士停妥,一個接一個的跑者跳了下來。五顏六色的鞋點綴了金門公園,稀稀簌簌談話聲注入了活力。

加入了其中一群跑者的步伐,以稍快的節奏走著。雖然日出時間已過,仗著大量的樹木,公園依舊濃霧深鎖,時不時還有露珠從高聳的杉樹上滴下。選定了一塊大樹根坐著,冷風吹來,即使穿了兩件長袖外衣仍止不住發抖。

「坐著太冷了,我們去走一走吧。」

第二半馬的起跑線一共有十個波次,距離拉得很長。我從第一個波次到第六個波次走了大約 100 公尺,就決定掉頭。聽主持人說今年一共有 5,000 人參加第二半馬,而第一半馬、第二半馬、全馬總參加人數是 27,000 人。

我在第二半馬的波次,是第一波。

距離起跑時間剩下半小時,也實在待不住了。看了一眼心率表,靜止心律已經超過 100 下。「我去熱個身。」

沿著柏油路向外跑去,是個小上坡。兩側零零散散也有一些跑者開始熱身,從身上掛的號碼布,你可以得知該跑者的報名成績。橘色號碼布開頭是 2 總共五位數的,是第二波起跑的跑者,實力大概在 1 小時 40 分左右。同樣橘色號碼布,但只有三位數的是次菁英,實力大概在 1 小時 25 分左右。

前面出現了幾個人,輕輕巧巧地從我身邊跑過。身形精瘦並且談笑風生,不仔細聽,腳步聲甚至會被他們的談笑話語蓋過。穿著學校田徑隊服,掛著紅色的號碼布,這些是菁英跑者,實力在 1 小時 18 分以下。

這段柏油路我不知道跑了幾次。三年多前工作還沒有著落的時候,我暫住在舊金山的宿舍。壓力很大,投履歷、練習、面試,日復一日,而唯一的出脫就是跑步,就是跑金門公園。我常常跟自己這麼說呀:如果真的找不到工作,就不能跑金門公園了喔。

也許就是這樣的意志,最後我幸運地找到工作,並且在上個月待滿三週年。而這是我第四年跑這個賽道,也算是對當時承諾的一點感激。

緩跑了將近兩英里,回到起跑線上。脫下外套露出了亮眼的紅白色制服,在田徑隊的學生中找了個位置待著。他們交換著彼此的目標跟攻略方式,而我也在心中再次默寫:「平均配速每英里 5 分 55 秒,前三英里是上坡,可以跑 6 分鐘。第七跟第八英里是下坡,應該要跑 5 分 45 秒。如此可以在 1 小時 18 分左右完賽 - 打破我的半馬最佳。」

七點半一到,隨著汽笛聲響,跑者們一聲不吭通過了起點。領先集團率先衝了出去,我想都不想就決定不跟。往年的獲勝者通常都有 1 小時 10 分的實力,不是我惹得起的。

我看了看錶,配速大概在 5 分 50 秒左右,前後有幾位女性跑者,這大概是女性獲勝者的配速範圍。雖然跑在略快的配速,但並不覺得勉強。也許是前幾天的減量起了作用,今天感到前所未有的強壯。「既然如此,就不用刻意減速了」我這麼對自己說。

不知道是什麼時候開始,我總喜歡挑選勝算高的仗打。不是說沒有挑戰精神,我很愛挑戰。只是到了決勝關頭,我總是採取保守的策略,寧可跑慢一點也不要跑爆。有幾次我回到終點,總是想著「阿,如果那時候再拼命一點就好了。」

今天的我不一樣,我不是為了證明什麼而來的,沒有什麼好輸的。

前四英里的上坡路段連續跑出 5:54, 5:51, 6:08, 6:01 平均每英里 5 分 58 秒的配速,在上坡路段是很亮眼的表現,當下排名約在 20 位。對自己這場比賽的強勢開局暗自叫好,總算我也有勇氣嘗試一些可能做不到的事,無論結果如何都不會後悔。

有了這樣的心理準備,我看手錶的次數越來越少。上萬公里的跑量累積在我的身體裡,透過每一步的回饋、每一次心跳的刺激,我知道自己還能跑多久。科學化數據是用來賽後分析用的,不是用來在比賽的時候限制自己。在上坡路段手錶顯示心跳 185 bpm, 我選擇了咬牙加速。

通過了第六英里的路標,平均配速仍然在理想的每英里 5:57 左右。唯一讓我掛念的,就是手錶上的距離始終跟官方標記對不上,賽道往往長了 0.2 ~ 0.3 英里。

離開了金門公園樹蔭的遮蔽,進入第七英里的嬉皮區,伴隨著輕快音樂聲出現的是一段短而急的上坡。耀眼的陽光下,柏油路閃閃發光,加油群眾鼓譟著、激動著、這段上坡卻在我眼前具象化成《進擊的巨人》中瑪麗雅之牆的形象!

「我要殺死所有巨人!」 不確定是只有心裡這麼喊還是真的說出了口,咬牙切齒地攻上了坡頂。

心臟撲通撲通地強烈跳著,差一點點就要跳出了喉頭。突然,眼前一片開闊,有如我真的站上了牆頂。跑在半馬賽道的最高點,前方出現了長而急的陡下坡。「第七跟第八英里是下坡,應該要跑 5 分 45 秒」- 賽前的呢喃在此時回灌進我的腦中。

「就是現在了!」

邁開步子朝下坡攻去,六親不認地想在這個路段多賺一兩秒鐘。我集中所有注意力在腦袋,飛快地分析著什麼時候要從哪個跑者邊切過去會最有效率。柏油路上的路況就交給雙腳,打籃球超過 20 年所鍛鍊出來的雙腳,承受著來自地表強力的衝擊,仍然穩健而快速的跑著,每一個跨步都超過了 160 公分。

「嗶!」第八英里的提示聲響起,耗時 5 分 32 秒!(相當於每公里 3 分 26 秒)  

經過了下坡路段的追擊,平均配速已經加速到每英里 5 分 55 秒。肩膀上的汗水閃閃發亮,不過城區的挑戰還沒有結束。如果你來過舊金山就知道,丘陵地形在地圖上其實感覺不太到,但當你實際來到這,就知道平路真的只是假象,取而代之的是各種緩上緩下的小坡。

而雪上加霜地是,陽光在此時加強功率,起跑時涼爽的微風已經感受不到了。

40th The San Francisco Marathon獎牌

當人在極度專心的時候,會進入一種類似入定的狀態,對於外在的感知處於極度靈敏卻又遲鈍的矛盾。我能夠感受到陽光、道路、以及周遭的人群,但對實際的細節、以及人相的認知卻遙遠而模糊不清。好像是以最低限度的精力聚集在只對當下的自己有用的感官上,餘下的全部灌注在身體,貫徹跑步這件事。

追過了幾個同樣穿著紅白色隊服的隊友,以細微的動作向他們表達加油,然後頭也不回地繼續前進。我感到有一絲絲的罪惡,無法回報他們的熱情喊聲。但在當下,回報他們加油最好的方式大概就是再往前跨 0.1 公分、再往前追過一個跑者!

第九跟第十英里各跑了 5:56, 6:02. 然後就是最後五公里衝刺了。

眼前又出現了一面高牆,我已無暇分心計算配速,只能悶著頭專注向前跑,希望再次抬頭就抵達牆頂。全馬跑者在此時面臨最後考驗,有很多人直接就開始走了,對於我來說是很大的心理打擊。相反地,幾位訓練有素的菁英半馬跑者正在發起最後攻勢,我把僅有的注意力挪移到那幾個移動快速的小點,對我來說那是最後的救命稻草!

跨大步!深呼吸!不要放棄!

正當我這麼想時,一個志願者從我前面五公尺走過去,嚇了一跳,差點來不及反應。抬起頭來,發現前方拉起了一條斜向的紅線。

「不會吧...」

這條紅線是用來導流跑者的。在棋盤格的城市中,總會有幾個路口用這樣的方式來分流跑者,藉以舒緩居民的交通困境。不過此時這條線實在拉得太急,我連抱怨的時間都沒有,就看著前方那幾個移動快速的小點遠去。而我被迫右轉,成為身後跑者的領頭羊。

這是目前為止,跑得最痛苦的一段。前方 500 公尺看不到任何一個跑者,我不知道自己的相對位置、沒有目標可以追擊、在廣大而寬闊的城區頓失依靠。我期待著後面有跑者能夠超越,那就能順理成章的同跑一段,不過這樣的劇情始終沒有發生。而體力也在此時瀕臨臨界點,第十一英里首次掉出了 6 分 10 秒。

第十二英里進入了海濱。幾個彎道之後,終於再次跟主集團匯流,並找到當初那幾個半馬跑者。擠出最後一丁點的力氣,我別無選擇。

「為什麼明明這麼痛苦,我卻無法放棄跑步?」

「明明訓練這麼艱難!明明比賽這麼痛苦!為什麼我還是一再回來?」


集團的步伐開始凌亂、身旁的喘氣聲粗糙而急促。無論你做了多足的準備,無論你是菁英跑者還是市民跑者,所有人在最後的一英里,都是用僅有的生命在戰鬥。在這個基準點上,跑步是前所未有地極致平等!

我無法分辨喘氣跟心跳的頻率,甚至無法分神看表上的時間。潛意識中我知道今天也許不會創下最佳成績了:即使我始終按著計畫跑,但錶上的時間跟官方標記差距都在 0.3 英里 (500 公尺) 上下。但我沒有放棄,即使身體裡只剩最後幾滴燃油,也要以最好的姿態通過終點。

回到市場街的最後直線,吵雜的觀眾擠滿了兩旁的街道。灣區大橋在湛藍的天空中如此寧靜而耀眼,而橋底發起最後衝刺的跑者也絲毫不遜色。幾萬個跑者的衝刺頻率,搭配上千加油群眾的群起喊聲,連鐵道都會為之顫動。

「不要放棄!」「你跑得超棒!」「最後五百公尺了!」

模模糊糊的意識中,我看到官方計時器出現在眼前,顯示了 1:19:40

汗水順著褲角一路流到了鞋子裡,身體火燙而眼神炙熱。我彷彿過熱的火車頭,在喊聲中通過了藍色的終點線。

官方時間顯示 1:19:50

—

我坐在賽道旁,試圖從疲憊不堪的身軀和精神重新集中注意力。不知道是什麼時候開始,我就完全放棄計算時間,而最後完賽的 1:19:50 更是在意料之外。當然,是出乎意料的差。

我苦笑著按下了儲存鍵,幾乎是同一個時刻,Garmin 跳出了提示 - 最快半馬:1:18:00

苦笑轉而化成了微笑,我欣然接受了這個結果。

這代表,如果是標準賽道,我的時間是完美的 1:18:00. 不過因為賽道長了,或是我因為避免跑者的繞道,造成我最後多跑了 0.3 英里 (500 公尺) 的距離,而這 0.3 英里 的差距,就是 1:18:00 以及 1:19:50。

所以我是輸了面子,但贏了裡子。官方成績雖然沒有創下最佳,但平均配速是前所未有地快,而且是在挑戰性更高的賽道上,跑了更長的距離。最重要的是,因為我沒有看錶,沒有因為官方成績未達標而放棄。反而在最後一刻都是全力以赴,沒有任何一絲保留。

我疲憊地走在舊金山晴朗的天空下,沒有創下最佳,心裡卻是滿滿的。清瀨的那句話,在此時若有似無地又飄過了我的心中:

「你覺得形容一個跑者,最好的方式是什麼?」

「我覺得不是快,而是強。」

—
Official Time: 1:19:50
Place: 24 of 4607 (top 0.5%)
Distance (on watch): 13.42 miles (21.6 KM)
Pace (on watch): 5:57 min/mile (3:42 min/km)
Cadence: 187 spm; Stride Length: 1.45m
Heart Rate (Avg/Max): 180/191 <= Yes. I fought hard.

眯眯眼也很好唷!

責任編輯/Oliver Wu

關於許立杰相信「多數人的努力程度,談不上拼天分」,而不斷在馬拉松路上前進的跑者。初半馬是 2012 年陽明山越野半馬,同一年還爬過台北一〇一,在 2017 年完成第一次波士頓馬拉松。目前居住在加州,與擁有同樣夢想的人一起努力著。

/ 關於許立杰 /
許立杰

沒有受過一天田徑訓練,長大才發現自己很喜歡跑步;參加過兩屆波士頓馬拉松,全馬最佳成績 2 小時 39 分。目前居住在加州,與同樣追求全馬夢想的夥伴一起努力著。

FB Jay的跑步筆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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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破馬拉松世界紀錄卻不被承認 Geoffrey Mutai 的復仇之路

2016-08-26
故事路跑馬拉松跑步話題

 
 
全世界最出色的馬拉松選手之一穆泰伊(Geoffrey Mutai)在2011年以破紀錄的2小時3分2秒跑完波士頓全馬。這個成績改變了馬拉松世界,卻永遠旁注著「兩顆星星」:
一顆星說明波馬成績不符合認定世界紀錄的資格,
另一顆星則是強調當日的順風。

他到底能不能在有「世界最速賽道」美名的柏林馬拉松再次締造另一個奇蹟?

復仇之戰,出征!

在柏林一個晴朗的秋日上午,時間快到九點鐘,傑佛瑞‧穆泰伊(Geoffrey Kiprono Mutai)正準備跑出人類(包括他自己)史上最快的馬拉松紀錄。對於一位體型如此瘦癟的人來說,這是一項大膽狂妄的宣言。他感覺到他渴求的紀錄高牆越來越接近。多年來的艱苦訓練就是為了這次機會。他腦海中充斥著各種雜音,當中有個最大的聲音吶喊著:真希望趕快起跑!

穆泰伊身高一百七十公分,體重五十六公斤。他的五官開闊,輪廓明顯,配上高額頭、小巧的雙耳,以及潔白的長齒。他通常給人和藹可親的印象,喜歡聊天八卦,常常大笑。但在這個嚴肅的時刻,他看起來有如棄嬰般脆弱。

他的身後大約有四萬一千名跑者。所有人被圍在起跑區內,躁動不安,彷彿輕拍港灣的小海浪。同時,大約有二十四位職業跑者與穆泰伊站在人群的最前端。跟他一樣,數分鐘後的比賽將在他們的人生留下不可磨滅的印記。完成最後一趟折返跑的熱身後,穆泰伊可以清楚看到他橘紅色跑步背心下的胸口起了雞皮疙瘩:可能是緊張或寒風所致,也或許兩者皆是。

為了安撫緊張的心情,穆泰伊試著告訴自己,他不需要贏得冠軍或是締造紀錄才覺得滿足。一個理性的聲音說:只要有上台就好。馬拉松很困難,任何狀況都可能發生。

他知道他是在自欺欺人。沒錯,跑馬拉松的過程中,任何狀況都可能發生,許多問題都不在運動員的掌控之中,包括身體對競賽壓力的反應。沒有任何運動員,即使是賽事冠軍,可以預知自己何時會因為抽筋或受傷而毀掉奪勝的機會。因此,穆泰伊告訴自己這個連他都不太信服的事實——他已經充分努力過了。儘管他知道除了奪冠之外,沒有任何結果能夠讓他滿意,但這樣的逃避心理似乎還是能幫助他放鬆。他需要放鬆,因為他知道,緊張的雙腿是動不了的。

穆泰伊低聲做了例行的禱告,祈求上天的恩典,賜給他力量和勇氣,讓他強健的雙腿、多年的經驗與上萬公里的訓練,帶領他完成四十二‧一九五公里的距離。但他不祈求奇蹟;他絕不會向上天祈求奇蹟。

現在,周遭的人都帶著笑容迎接起跑的歡騰,他也忍不住露出微笑。雖然他也期待起跑的槍響,但有部分的他一直都很享受起跑前喧鬧、迷人的分分秒秒——出征的時刻。他準備踏上賽道。是的,整座城市、整個馬拉松界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帶給他很大壓力。

但是,除了這裡,他還可能去哪兒呢?片刻之後,他將會在世人想像得到的最大舞台上——毋須訴諸言語——表現他最純粹的真我。如果賽事照他想像的進行,他不僅會成為世界紀錄保持人,他的表現也會受到肯定。這一切將在兩小時多後揭曉。

Geoffrey Mutai 2011於波士頓馬拉松締造2小時03分02秒的個人最佳成績,同時也打破世界紀錄,不過因為種種原因而不被承認。 ©Photorun

目標:跑進兩小時○三分內

穆泰伊來自肯亞,父母分別是卡倫金族(Kalenjin)與奇普辛基族(Kipsigis)。他出生於地球的腰帶——赤道——之下的村落,位於東非大裂谷西側的豐饒高原上,海拔高度兩千七百四十多公尺。穆泰伊既是丈夫,也是父親、兒子、孫子、姪子、堂表兄弟、教練、商人,也是王者。他是童年無鞋可穿、白手起家的富人。

起跑前的倒數由分轉為秒時,他穿著愛迪達輕量競賽鞋,腳尖抵著柏林馬拉松的起跑線。他知道有數十個表現沒那麼優異的運動員,需要仰賴他資助裝備、住宿和交通。他知道家人的屋子、食物、電視、孩子的教育費和車子,都得靠他一個人。

他也知道在這場賽事,他不只有機會可以贏得四萬歐元的冠軍獎金,還有八萬歐元的破紀錄獎金(打破兩小時○四分三十秒的場地紀錄,可得三萬歐元;打破世界紀錄,可再得五萬歐元)。不僅如此,如果他奪下柏林馬拉松冠軍,他還有機會贏得二○一一年至一二年世界馬拉松大滿貫的五十萬美元獎金。這些還只是馬拉松主辦單位提供的獎金。如果他贏得冠軍,或是破了世界紀錄,他的贊助商愛迪達還會給他激勵獎金。扣除經紀人的佣金,他在午餐時間到來時,就有可能進帳超過五十萬美金。在他的家鄉,親友將會圍著電視觀賞賽事的實況。

不過,在賽前最後的等待時間,穆泰伊摒除了這些雜念,以及腦海裡互相衝突的聲音,試圖保持專注。心理學家指出,在心靈進入類似禪定狀態、只有直覺反應時,可以達到最佳的運動表現,稱之為「心流」(Flow)。法國自行車選手約翰‧波貝(Jean Bobet)描述的一種獨特經驗也與此相似,稱之為「快感」(La Volupté)。這種狀態是「細緻、親密且短暫的。快感來臨時,它會掌控你,席捲你,然後離開你。這是你個人獨有的體驗。它是速度與悠閒、力量與優雅的綜合體。它是純粹的喜悅」。

穆泰伊對此有自己的稱呼:「精神」(the Spirit)。對他來說,他必須努力完成艱辛的訓練課表——每周兩百公里——才能體驗到這種感受;他得經歷成千上萬小時的磨練,才能換來數分鐘的甜美:速度與悠閒、力量與優雅。他會說:訓練越艱苦,才越能領略「精神」……它超越你,在你之上。在穆泰伊至今為止的職業生涯中,「精神」賦予他勇氣重新定義馬拉松、打破過去認知的可能性,擺脫恐懼,並將恐懼移植到他的對手心中。

此時此刻,在柏林這個晴朗寒冷的早晨,他希望能夠再一次撼動馬拉松界。他站在人海的前端,高處成排的擴音器開始播放吵雜的電子弦樂,那種遊戲類節目主持人要對參賽者宣布他有沒有中獎時播放的音樂。聲音宏亮的男聲壓過急促的和弦聲,開始鳴槍前的倒數。他以英文倒數:十!九!八!七……穆泰伊站在原地,胸口前挺,準備起跑。周遭的喧鬧在那一刻消散。穆泰伊成為達成唯一絕對目標的工具——在兩小時○三分內跑完馬拉松。

柏林馬拉松起跑情景。 ©RunChinaMarathon.com

領先集團的菁英

幾千個電光藍色的氣球施放到空中,群眾歡聲雷動。帶頭的選手迅速飛奔而出,形成領先集團。保持著約幾百公尺的距離,選手們跟在穿著黑白條紋背心的四位菁英配速員之後。配速員前方是BMW計時車,車頂上架著數位計時鐘,顯示已經經過的時間,以及前一公里的配速。

在第一領先集團中,除了穆泰伊之外,還有幾位頂尖的運動員。丹尼斯‧奇梅托(Dennis Kimetto)在二○○八年被穆泰伊「發掘」,現在在同一個跑團訓練。奇梅托因為膚色如煤炭般黝黑,被其他運動員暱稱為「非洲人」。他進步得很快,才在這一年年初打破二十五公里的世界紀錄。現在,他正在跑肯亞之外的初馬。一旁十九歲的傑佛瑞‧基普桑‧坎沃洛(Geoffrey Kipsang Kamworor)是已廣獲認可為極具天賦的跑者,而且這位世界越野錦標賽青少年組的前冠軍,雖然也是初次跑全馬,對柏林馬拉松的賽道可不陌生,因為去年他是衣索比亞跑者海勒‧格布列塞拉希(Haile Gebrselassie)的配速員。格布列塞拉希是公認世界最偉大的長距離跑者,而他對坎沃洛當天的配速表現非常讚嘆,立即預言:這個年輕的肯亞人有一天會打破世界紀錄。至於強納森‧梅攸(Jonathan Maiyo),也在不久前跑出全馬兩小時○四分五十六秒、半馬五十九分○二秒的紀錄,兩項都是世界級的紀錄。

跑了幾公里,起跑時爆發的腎上腺素逐漸退去後,穆泰伊再次因壓力感覺到恐懼。身為本場賽事的明星跑者,他相信(事實也是如此)周遭的跑者都對他虎視眈眈。他想著:如果他加速,其他人也會加速;如果他降速,他們也會跟著降速。他試著放鬆,因此,他再度祈禱:神啊,您知道我在奮戰,請帶領我抵達這場賽事的終點。他試著將其他競爭者摒除在腦海之外,專注在身體的運作上。

柏林馬拉松賽道的競爭者中,傑佛瑞‧坎沃洛(他和穆泰伊同名,兩人都將名字發音為「喬」佛瑞)最具個人風格。照馬拉松跑者的標準來看,他的肌肉格外發達;他的笑容非常燦爛,露出一口暴牙。訓練時,他就像一頭跟鬥牛士對峙的公牛,縮起一邊肩膀,雙腳往後踢得老高;他在肯亞臨近艾多瑞市契普柯瑞小鎮的紅土操場上,弓起上身,肩膀前傾,身後激起的橘紅色沙塵宛如沙漠中的空襲行動。至於奇梅托和梅攸,兩人的跑姿較為直挺,但相比之下,奇梅托挺直的背部看來有點僵硬、不太舒服的感覺,梅攸的跑姿則帶著幾分霸氣。

穆泰伊的跑姿是精簡的範本。二○一一年的紐約馬拉松,設置於三十三公里處的高畫質慢動作攝影機,捕捉到他跑步的側影。在賽事進行中的那一刻,他以每公里兩分四十九秒的速度奔馳,已經是全馬兩小時內完賽的配速。展現這個成果的影像共九秒長,可以在網路上找到。影片裡,他的跑姿相當規律而優美。穆泰伊的速度是由一連串輕快的中足著地所構成,腳步不會煞住,身子沒有拚命前傾,手臂也毫不緊繃。他彷彿是乘著輪子移動,而不是靠腳推進。

親眼目睹穆泰伊本人的跑姿,也是一種享受。他的雙腳呈外八,臀部內收,每個跨步都將弧線形的小腿肌力發揮到最大,上半身卻像槍靶一般分毫未動。因為他的跑姿如此完美,有時很難看出他是否打算加速,只有步伐轉換的速度與頭部的角度——往下又抬起,彷彿快艇的船頭——洩漏了他的意圖。

菁英選手Mutai與Kimetto於2012柏林馬拉松競逐。 ©Wikipedia

不被承認的最佳紀錄

二○一二年九月三十日早上的馬拉松官方世界紀錄是兩小時○三分三十八秒,是肯亞人派崔克‧馬考(Patrick Makau)於二○一一年的柏林馬拉松創下的。不過,穆泰伊對於挑戰兩小時○三分三十八秒不感興趣。雖然他沒有對媒體宣布他的目標,但他不只希望能打破馬考的世界紀錄,而是要讓這項紀錄徹底作廢,將這串數字從他的腦中抹去。他的主要動機並非為名或利。他之所以想跑那麼快,只為一個簡單的私人理由:他覺得某樣很寶貴的東西被人吞掉了。

穆泰伊的憤恨不平始於十八個月前的波士頓馬拉松。當他抵達波士頓時,被視為奪冠熱門,因為他的前兩場馬拉松成績——鹿特丹和柏林馬拉松——都以極佳成績奪下亞軍。當時,套用肯亞馬拉松跑者之間一種老派、鏗鏘有力的話來說:穆泰伊是正在「起步」的運動員。「起步」的意思是加速,不光是指賽事成績,也指事業成就。他們會說:開始時我們慢慢來,然後起步。

在波士頓,穆泰伊起步的速度可說前所未見。二○一一年四月十八日那個寒冷的早晨,在微風的吹拂下,穆泰伊在精采刺激的競速後打敗同胞摩西‧摩索普(Moses Mosop),以兩小時○三分○二秒完賽,不僅將波士頓馬拉松的場地紀錄推進將近三分鐘,而且比格布列塞拉希的世界紀錄兩小時○三分五十九秒,快了將近一分鐘。摩索普比穆泰伊晚四秒鐘抵達終點,以兩小時○三分○六秒完賽。

冠亞軍的完賽時間都很誇張,而且不可思議。儘管距離很長,但職業馬拉松賽事的紀錄一直都是微幅推進的——這一場進步幾秒鐘,那一場進步幾秒鐘。在現代的馬拉松賽事中,沒人像穆泰伊這樣子摧毀世界級賽事的場地紀錄。曾經贏得四屆波士頓馬拉松冠軍的美國馬拉松巨星比爾‧羅傑斯(Bill Rogers)也在場觀賽,還以為大會的計時鐘故障了。

「簡直不可思議!」羅傑斯說。「我有一次在順風中完賽,成績是兩小時○九分五十五秒。他比我還快了六分鐘!」

計時鐘是正常的,但穆泰伊的紀錄卻不被視為官方世界紀錄。這是職業路跑運動中眾多的特例之一。在現代仍定期舉行的馬拉松中,波士頓馬拉松的歷史是世界最悠久的,不過,波士頓馬拉松的紀錄無法被採納為世界紀錄。國際田徑協會聯合會(IAAF)在二○○三年設計了馬拉松的認證規定,使馬拉松與其他距離項目一樣可以進行世界紀錄認證。二○○三年之前,當時僅有四十二‧一九五公里項目的「世界最佳成績」(從很多方面來說,二○○三年之前的規定是比較合適的,因為它認可每條馬拉松賽道、每日的賽事條件都是不同的),而國際田聯訂定的世界紀錄認證規定,限定了可認證的賽道必須是環狀的,起點和終點的直線距離不能超過賽事總距離的百分之五十,而且海拔下降淨值平均每公里不得超過一公尺。波士頓馬拉松的賽道是直線設計,起點為麻薩諸塞州的霍普金頓鎮,終點為波士頓市中心。從起點到終點的海拔高度總計來說是下降的,不符合世界紀錄的認證規定。

關於世界紀錄的認定,以及波士頓馬拉松紀錄不符合規定的這些事,在穆泰伊抵達終點線前,從未進入他的腦海。波士頓馬拉松在傳統上不被視為競速型賽事,因為賽道有許多坡道,而且沒有使用配速員。只有傻瓜才會想在波士頓馬拉松打破世界紀錄。

賽事進行的過程中,穆泰伊的配速規畫因為他無法好好估算計速車顯示的數字而被打亂,因為計速車顯示的是每英里的速度,而非他習慣的公制。他偶爾會看到公制的標示牌,但是他沒辦法估算,例如在三十公里處,他看到了經過時間,先是心想:「哇,這是什麼數字?」然後開始納悶這數字是否可信。當然,他很清楚自己跑得很快,因為他的身體可以感覺到美妙的痛楚,但他不知道自己究竟跑多快。於是他只能專心擺脫最接近他的敵手,贏得冠軍。

直到他以第一名之姿超越終點線、擁抱他的荷蘭籍經紀人傑洛‧凡德佛(Gerard Van de Veen)後,他才逐漸意識到自己的成就。他看著計時鐘顯示兩小時○三分○二秒。真是驚人的時間!然後凡德佛告訴他,因為國際田聯的規定,所以他在波士頓馬拉松的成績僅能視為個人最佳成績,世界紀錄與他無緣。更糟的是,大家開始談論當日風速高達每小時三十二公里,聽起來簡直就像穆泰伊是在颶風的加持下一路被吹到終點線似的。他的賽事成績不只不是官方世界紀錄,還被加注了星號。

穆泰伊覺得很受傷。他知道波士頓馬拉松當天是順風,但它的賽道是有坡度的,而且即便是下坡,對腿部也會造成傷害。還有,順風以外的時候,那些往他臉上狂吹的強大逆風呢?怎麼不也在那些成績旁邊加注星號?更氣人的是,他和摩索普在沒有專業配速員領速的情況下努力維持配速,這難道不值得給點掌聲?

簡單來說,他相信自己達成的成就,不論有沒有風,有沒有坡。他以畢生之力,在頑強對手的逼近追逐下被「精神」附身,跑出前所未見的成績。這種情況不常發生。馬拉松賽跑是一項艱苦、充滿變數的運動。穆泰伊知道他有可能再也無法重現由他的體格、狀態與激烈競爭所構成的這個黃金組合,鞭策他達成如此非凡的成就。結果,現在大家竟然告訴他這不算數?

「我很痛苦。」他說。「這對我傷害很大。但我坐下來,告訴自己:『一切還沒有結束。』……」

穆泰伊發誓,在他退休之前,他要在世界紀錄認證的賽道、在毫無瑕疵的情況下,打破兩小時○三分○二秒的紀錄。即使他的同胞馬考於二○一一年九月在柏林馬拉松打破世界紀錄,穆泰伊也不是很在意。他曾經跑出比馬考的世界紀錄成績更快的時間,而他會讓它再一次發生。他相信以他的天賦,他可以讓那些說閒話的人閉嘴。他一定要跑出兩小時○二分,至死方休。除此之外,沒有任何成績可以滿足他。

超高水準的配速

對於一位抱持如此崇高目標的跑者來說,二○一二年九月三十日是很合適的日子。要打破馬拉松世界紀錄,必須綜合許多因素,其中之一就是天候。最好的天氣應該是寒冷、乾燥、近乎無風,就像柏林此時的天氣。觀賽者戴著手套和墨鏡,而現場只吹著微微的西南風。在「六月十七日大道」,這個雷根曾經懇求戈巴契夫「拆掉高牆」的地方,樹葉已經轉為泡過的茶包色澤,布蘭登堡大門襯著無雲的天藍色晴空。

穆泰伊知道每次突破世界紀錄,就會掀起人類是否有可能在兩小時內完成馬拉松的激辯。探討這項成績的可能性,總會讓馬拉松愛好者和運動科學家激動萬分。當世界紀錄被打破時,討論的熱度就會不斷加溫。但是對穆泰伊來說,這項辯論只是空泛的砲火往來,沒有說到重點。

穆泰伊從未懷疑人類能否在兩小時以內跑完四十二‧一九五公里。他相信自己有達成此一成績的潛力。對他來說,阻擋馬拉松跑者跑得更快的原因,不是身體的構造,而是賽事的結構。以二○一二年的全馬賽事現況看來—每年兩次,少數幾名優異的菁英跑者在世界各大都會等待起跑,在街道上奔馳四十二‧一九五公里—思考兩小時完賽的全馬成績是沒有意義的。在某些夜裡,當穆泰伊待在他位於山上的隱居處時,他會想像馬拉松可以如何演化為一項著重突破生理極限的運動,而不是只有分出勝負。他知道在天時地利的情況下,跑者可以跑得快很多。

這是未來的夢想。穆泰伊現在正專注於自己可以在柏林寬闊壯麗的大道上達到的成就。他認為兩小時○二分,再加個幾秒,是他能力所及的範圍。

賽事主辦當然很希望穆泰伊打破世界紀錄。職業馬拉松屬於小眾運動,在周日打破世界紀錄,才有辦法在周一登上媒體頭條。因此,主辦單位、運動員和穆泰伊的經紀人共同擬定了一個計畫:配速員會帶領領先集團在六十一分三十秒內跑完半馬。如果一切照計畫進行,穆泰伊將會以「平均的」分段時間,在兩小時○三分完成全馬,或是後半馬跑得比前半馬還快,以「負數的」分段時間,在兩小時○二分多幾秒完賽。

這些數字可以讓任何等級的馬拉松跑者惡夢連連。對菁英跑者來說,半程馬拉松的預估完成時間很重要,因為這是跑者能否達成目標完賽時間的里程碑。菁英等級的馬拉松運動,是相當縝密的賽事,跑者需將精力平均分配於賽道全程,最佳完賽時間通常要以與前半馬相同(「平均的」分段時間)或稍快(「負數的」分段時間)的速度完成後半馬。配速突然拉升或下降,都可能會立即毀掉破紀錄的企圖。許多馬拉松賽事的主辦單位採用配速員,俗稱「兔子」。而因為訓練時程、財務因素或訓練考量,運動員會選擇擔任配速員,每次領取數千美金的報酬,領跑賽道的其中一段,以確保領頭的選手能夠照設定的配速去跑,並且幫選手擋風。「兔子」的酬勞通常以距離計算,有些人跑半程,有些人會跑到二十五公里,最厲害的可以跑到三十或三十二公里。在那之後,選手就只能靠自己了。

柏林馬拉松前一天的中午,賽前技術會議在柏林馬里提姆飯店單調無趣的會議室召開。有人證實,穆泰伊在會議中請「兔子」在六十一分三十秒內帶他跑完前半馬。史上沒有任何選手曾經提出如此快速的分段時間,但會議室裡的其他肯亞人都毫無懼色,至少有四個人有信心可以在六十一分三十秒跑完前半程,而且能夠不掉速完賽。不過,當好脾氣的德國馬拉松跑者楊‧費欽(Jan Fitschen)被問到穆泰伊要求的前半馬配速時,他發出一種特殊的聲音,介於失笑和咳嗽之間。費欽此時已處於職業生涯末期。他曾經贏過多場大賽,包括歐錦一萬公尺金牌。幾分鐘後,會議結束,他邊搖頭邊笑著走出會議室。他希望自己能在六十七分內完成前半馬。

十年前,在六十二分三十秒內完成前半馬會被視為自殺式行為。二○○二年,格布列塞拉希選擇倫敦馬拉松作為初馬時,就是要求這樣的分段時間,全場人士為之震驚。當時普遍認為跑者若在前半馬跑那麼快,即使是像格布列塞拉希這樣的天才跑者,一定會在後半馬「爆掉」,因為跑者的體力會大幅下降,乳酸在肌肉大量累積。六十二分三十秒的分段時間,必然會讓跑者痛苦地邁入敗途。

格布列塞拉希在二○○二年倫敦馬拉松的對手之一卡利德‧卡諾奇(Khalid Khannouchi),是當時的世界紀錄保持人。卡諾奇在摩洛哥出生長大,二○○○年歸化為美國公民。當他的妻子珊卓聽到格布列塞拉希提出的分段時間,顯然非常憤慨,直接在賽前技術會議上大聲抗議。她表示,她的丈夫絕對不會照這麼愚蠢的配速去跑前半馬。但是起跑後,卡諾奇與格布列塞拉希,以及另一位對手保羅‧塔蓋特(Paul Tergat)三人在前半馬並肩前進。這個配速顯然沒讓卡諾奇爆掉。最後他以兩小時○五分三十八秒贏得冠軍,並且打破世界紀錄。

二○○二年以來,職業馬拉松世界發生了不少奇事。不只世界紀錄推進了兩分鐘,對全馬距離的認知似乎也改變了。到了二○一二年,菁英選手已不再認為馬拉松是考驗耐力的運動,而是考驗「速耐力」。套用美國評論家東尼‧瑞維斯(Toni Reavis)的話,世界頂尖跑者都是以「超越距離」的方式在訓練。許多資深教練用汽車引擎的比喻來解釋過去與現在的差別:以前馬拉松跑者只需要一顆柴油引擎,現在頂尖好手都配有渦輪增壓柴油引擎,兼具超長持久力與強勁的配速。

Mutai以2:04:15成績拿下2012柏林馬拉松冠軍。 ©time-to-run.com

書籍資訊
◎文字摘自漫遊者文化出版,艾德•席澤 Ed Caesar著作《跑者時代:馬拉松的魔咒,奔向2小時紀錄的歷史、科學和他們的故事》。

英國獲獎記者艾德•席澤歷時三年,訪問世界頂尖跑者與教練數百次,深入觀察、分析歐美重大賽事,輔以嚴謹的科學研究數據,既書寫馬拉松的歷史、運動科學,更披露這個龐大產業中最精銳跑者不可思議的堅持與野心。

他帶領我們前往孕育頂尖跑者的非洲大陸,前進紐約、倫敦、柏林等世界馬拉松大賽第一線,讓我們目睹這些為奔跑而活的人物如何展現讓人嘆為觀止的勇氣和天份,以及他們對馬拉松的熱愛與掙扎、心理上的轉折。

本書以全世界最出色的馬拉松選手之一穆泰伊(Geoffrey Kiprono Mutai)為中心,向外輻射出多位個性鮮活的馬拉松跑者,細述他們的成長與生命故事、艱辛的訓練過程,深入剖析馬拉松2小時障礙的理論和研究,並進一步呈現馬拉松運動的多重面向和發展歷史,包括首屆馬拉松、1908年倫敦奧運馬拉松、2013年倫敦與柏林馬拉松的精采賽事,帶領讀者一窺跑道上變幻莫測的賽局,以及跑者的心路歷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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